这本于2000年出版的《南通市志》,最早于1986年开始筹划,于1996最终完稿,于2000年付梓。南通市各条战线上的工作人员付出了十余年的艰辛劳动。我们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。

这本市志的方言篇,由周度执笔编写,介绍了南通方言音系、声韵调配合关系、连读变调。此外,还介绍了南通方言内部差异,制作了南通话同音字表,列出了大量南通地区的词汇、俗语,具有一定的学术和历史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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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一说我的读后感

1.这一本市志的方言一篇,开篇即将南通地区方言分为了四个部分:启海话、通东话、南通话、如皋话。这一划分,突出了“通东话”与吴语启海话以及南通话的区别。文章将如皋、如东、海安方言都归入“如皋话”,似乎不妥。此三地的主要方言是泰如话,但细考究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的,特别是如东有7个声调,在音系上与海安、如皋有较大区别。

2. 南通话语音一节,周度先生采用ɑ,与 a 相区别,认为南通话有这两个不同的韵母,这是正确的。然而, ɑ (斜体的ɑ) 不是国际音标。《南通方言考》写成 /ɔ/,是比较合适的。

3. 此节也提出南通话的“基,妻,西”等字的声母“接近”舌叶音 /tʃ, tʃʰ, ʃ/,与“肩,签,仙”的声母 /tɕ,tɕʰ,ɕ/有别。这种说法着重指出了南通话存在“接近”/tʃ, tʃʰ, ʃ/的声母,是十分可取的。2002年出版的《南通地区方言研究》一书也采用了这种说法。然而,本节却没有将/tʃ, tʃʰ, ʃ/算作南通话的声母,仅仅作为/tɕ,tɕʰ,ɕ/的音位变体。与此同时,本节却同时列出了互为音位变体的 n 和 ȵ ,似乎缺乏一致性。

4.本节指出了 /i/ 的变体,特别说明其中一个是擦化变体;着重说明 /y/的擦化音 jy 并不是 /y/的变体,这也是符合音系学理论的。然而,问题还是在于国际音标的选择上,擦化变体到底音值是怎么样的?本节没有科学的论证说明。这与上文的“接近”一词是一个问题,太过感性。缺乏发声学上的证据。

5.声调一节与前人的分析大同小异,本节认为南通话的阳入调值是55,阳入到底是不是高平调?我觉得需要仔细探讨。另外,相关的调值表述,比如21,213之类,到底是作者本人的感性认知,还是通过实验测量出来的?我们也需要再仔细探讨。

6.连续变调中的轻声与阳去字变调,相对来说是可取的。关于三字组变调的探讨,指出了只有中间一个字变调,首尾不变,也基本正确。遗憾之处在于,本节对变调的理解完全是表面的描述,而非对规律的总结,使得变调规律看起来非常繁复。本节对阳入变阳去的这种现象,并没有表述正确。阳入在次浊声母前变成类似阳去的调值,这种现象丁邦新在1966年的《如皋方言的音韵》中就提过。90年代的《如皋县志》也说过这个现象。

7.对新老派发音的对比,非常有意义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们再次检视2000年的“新老派”发音,可以看出语音演变的过程。然而,这一节的“新派老派”混淆了两组概念,一个是城乡区别,一个是代际区别。应当把这两组概念区别开,不能把城郊地区的发音就作为老派。

8.语音一节的最后列出了同音字表和常用词汇,这非常有意义。

9.语法一章突出了南通话的一些构词方式,及其与普通话的不同。然而,由于缺乏系统的句法学/词法学理论的指导,本节的描述只是蜻蜓点水,过于粗浅,并也有一些误读。主要问题如下:

  1. 在谈论后缀“子、儿、头”的时候,作者比较了普通话、上海话和南通话。当南通话与上海话相同的时候,作者即认为是南通话受到了“吴语”影响。这有点证据不足。第一,上海话词汇不能完全代表吴语;第二,相同可以是同源,不一定是受“影响”;第三,相同也可以是巧合。在谈论南通话受“吴语”影响的时候,必须要把以上三个问题都排除掉,并且要提出证据。
  2. 着重于“子,儿,头”的分布,完全忽略了“子,儿,头”后缀的句法/词法功能。
  3. 本节提出了“叨”这个虚词,并指出它有时候是“着”,有时候是“了”。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描述。然而,本节对“叨”存在误解,举例也有一些问题。我们知道“叨”是存续体、完成体等词缀的语音变体,出现在入声字后。“叨”并不是独立于“着,了”的另一个虚词,请查阅南通话虚词“叨、唠、呶”和“的、哩、呢”的使用

文/高志晏

作者 zga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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